詩人斯蒂芬生曾留下雋永之言:「我們在世一日,就當服務人群;
只要我們還有朋友,便是有用的人。」誠然,人性掺雜著偉大與渺小、美善跟邪惡、
崇高和卑微、知足及不滿;有人奮發踔躍,力爭上游,取得崢嶸地位;有人安然自處,歸隱田園,
彷彿遠離塵世;有人汲汲營營,徵逐名利,憧憬富貴利達;有人悖禮犯義,卑鄙無恥,終蹈刑戮之獄。
然事實上,人性應是相同的,不論是飛黃騰達、高居廟堂,抑或屈居下層、失意落魄,人們都嚮往著感情,
對自身皆有一份被關愛的需求,亞聖孟軻發出不刊之論:「愛人者,人恆愛之;敬人者,人恆敬之。」
此即流露出人們期待受尊重的熱切呼聲。
愛,是多麼地真摯蘊藉而又甜蜜溫馨,她為人間帶來了如許的快樂。人們的心底都有愛的火種,
因而愛是很容易被點燃的,每個人皆渴望有一份屬於自己的愛,無論是親情、友情、愛情,也不管是短暫或永恆,
只要曾經擁有,嚐過那份甜蜜喜悅的感覺,生命便已滿足。
實則,倘世上只有孤身獨處,便難以保全生命,也無以發覺自己存在的價值。無論個體是多麼渺小,
仍有不可抹滅的重要性。「我」之所以生存,並非僅為「我」而生,有相當大的因素是為了「他人」而活。
曾聽聞一則故事,是這樣敘述的:
廖醫生是鎮上知名的老中醫,退休後在家裡開了間小診所,他醫術精湛,心地善良。
巷口的另一邊,住著一位滿臉風霜的中年婦人,在喪偶之後,獨力撫養二個孩子。
大兒子五歲那年,右腿忽然青腫了一塊,痛得成天哭喊。這位寡母不忍孩子煎熬,就背著去找廖醫生。儘管她已身無分文。
廖醫生看了孩子的腿,責怪這位母親:「再晚來兩天,右腿就廢了。這是骨髓炎,嚴重了就得截肢 !」
寡母不敢出聲,眼眶滿是眼淚。
其實不能怪她,自從丈夫去世後,她終日為三餐發愁,哪有閒錢給孩子治腿?
在廖醫生給孩子敷上最好的草藥後,寡母的臉色晴朗了許多;可是片刻後,又一陣的陰霾,問題就在那昂貴的醫藥費。
已面對即將斷炊的這一家,滿屋生塵,身無長物,如何是好?隔天,這位婦人只好揣著六個雞蛋去廖醫生診所,看是否能抵付那高貴的草藥錢。廖醫生說好說歹就是不肯收,寡母鼻子一酸,眼淚就掉下來了。
廖醫生的雙眼也濕了,安慰婦人:「好,我收下。錢的事,不要再提了!」
看了幾次腿,婦人已欠廖醫生八十多塊錢,這在六十年代不是一個小數目。
再去廖醫生家,婦人帶上了家裡唯一的母雞。廖醫生死活不肯收,婦人哽咽著再三哀求。廖醫生拗不過,說:「好,就算我向妳買的,一百塊,好嗎?」說著,硬塞給婦人一百塊。那時一隻雞最多賣四、五塊錢。
回到家裡,婦人發現中藥紙包裡有一百塊錢。當晚就跑去廖醫生家,把錢從門縫裡塞進去。
兩天後,孩子又該去換藥,可是婦人不敢再去,只默默地流淚,因為家裡已沒東西可抵付了...........。
孰料,廖醫生主動來訪,談話間,他驚喜地發現了院子裡的木槿花,說道:「木槿花是上好的中藥,一兩值二塊錢!全部摘了賣給我,好嗎?」
寡母驚喜萬分,偕同兩個孩子忙了一個下午,摘完整院的木槿花,滿滿八大袋。
廖醫生秤一秤,竟有二十多斤。他說:「這下好了,妳再也沒欠我錢了,我還賺了一筆呢!」
此後,到廖醫生家給孩子治腿,婦人就帶點木槿花去,她不但沒付醫藥費,廖醫生反而每次給她一點錢。
不久,孩子的腿痊癒了。
第二年,廖醫生因年事過高,撒手人寰。婦人十分傷心,帶著孩子去廖醫生家弔唁。
婦人從他家屬口裡得知一個天大的秘密:木槿花根本是不值錢的植物,只能堆肥,不能作中藥。
婦人跪在地上,哭得昏厥過去……
每思及此,心中總湧起聖嚴法師曾勸誡世人之言:「人要學習能屈能伸、能貧能富,
富時不要忘了貧窮時的生活,……這樣,一定能度過難關。」或許有人一味地酣豢於榮華富貴的境域之中,
變得利慾薰心而無法自拔,導致困厄迍躓的貧禍逼近時,不自覺地萌生絕望意念以終止後續的痛苦,洵令人唏噓悲嘆!
人經常是「身在福中不知福」,胸中總不經意地填塞各種怨氣,一股腦火,滿腹牢騷;細細思量,實在沒必要!
我們應放眼觀察一下世間:美麗的朝陽是最好的晨鐘,一頓熱騰騰的飯菜是滿足食慾的佳餚,一齣感人的影片是撫平心靈的安慰劑,
一套溫暖的被褥是進入夢鄉的隧道,一趟知性之旅是洗滌塵慮的特效藥……。因而,在紛擾紊亂、爭名逐利的世界裡界,
有一件事物比外在的權勢錢財更值得我們去追求,那就是「愛」,此等愛並非是曠男怨女所渴望的愛情,而是人群之間本當具有的愛心,
那是曼妙的、純潔的、舒坦的、怡悅的,是一種比名利更為高尚的人生鵠的,她如同太陽的光芒普照大地,給人們和煦溫暖的撫慰,
又像似平靜的溪流,帶著柔和的水波,款款地向前流去,予人舒適恬然的喜悅;有愛的地方,就有歡樂,就有眾人所憧憬中的桃源勝境。
真正的愛不是攫取,亦非佔有,而是無條件的付出,在毫不自私的道德境界中,全然奉獻自己,以對方的幸福快樂為目的,
這是人類最高貴的情操,值得珍惜與保存。天倫之樂,因愛而長存;朋友之情,因愛而緊密;人群往來,因愛而熱絡;民族融合,
因愛而延續。缺乏愛而欲弭除虛偽、醜惡、凶險、粗暴的邪行毒害,不啻難如登天。緣此,我們應盡力讓愛永不止息,令其洗清塵俗污垢,
將人生昇華至天真無邪的境界,喚醒群眾從虛偽欺詐的邪行中走出,從自私勢利的陋習裏解放,從消極墮落的陰影中掙脫,
從奢侈綺靡的迷霧裏覺悟,走進光天化日的畛域,走到真情流露的地方,走上奮發向前的大道,走入樸實無華的環境。
我們衷心祈求此後都滿溢著綿密的愛,沖淡一切的紛擾與煩雜,淨化所有的憎惡跟恐懼,讓一己也讓人群得到和煦溫暖的撫慰,
如此的人生真正是有情有味!
- Apr 06 Mon 2009 16:29
有情人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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